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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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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章

婁盱被迎進了垂拱堂,但他的兵卻不被允許進城,全都紮在了城門外,韓崝坐著的囚車倒是進了城,被齊葙引著先去了藥廬,他的腿受了夾棍之刑,褲管下面全是銹濁血跡。

皇帝氣韓家分族另立,又是和離又是改姓,就是在故意愚弄上意,可偏偏這個律法漏洞隸屬默認規則,他不能揪著這個錯硬嘎了韓府眾人,於是,以嫡長子繼承制,硬拉了個知情不報,與父沆瀣一氣的罪名,發配了韓崝,並恩賜一頓三尺木之刑。

一般的三尺木之刑,用於刑訊逼供宵小之徒,三根相連木棍夾罪者足部,以鉆心劇痛逼迫其伏法認罪,再有深惡者,便夾兩股,也就是大腿之上,以達到懲戒之效,若施刑者有故意折磨之意,一頓夾棍下來,被施刑者非死立癱。

可韓崝非鼠輩宵小,他是有正經軍職的武將,便是要罰也當罰軍棍以儆效尤,皇帝罰他三尺木,就是在折辱於他,以洩心頭私火,手令下來時,連武大帥都皺了眉,覺得皇帝此舉有失軍心之嫌,簡意就是過分了。

殺人不過頭點地,他卻非要用這種陰私手段,來懲治折辱一名現役將領,叫上下兵士如何看待?

淩湙當時站在韓崝的囚車外看了一眼,臉色冷凝,是半點不留情的點評了一句,“一股小家子刁婦手段,連懲個人都難以光明,嗤,也就這點出息了。”

好在北境是武大帥說了算,對著下來的監刑人正色嚴辭,故意裝沒聽懂其中暗示,著人施刑時手法適中,輕重適量,才沒給韓崝造成終身癱瘓的後果,只表面看著血淋淋的恐怖,內裏卻並未真正傷著筋骨,那監刑人也看不懂軍中刑訊貓膩,以為韓崝被廢,帶著滿意結果離開。

婁盱畢竟曾在韓府治下,與韓崝雖未有深交,也知道這頓夾棍之刑有違聖體,心中也是存了戚戚憂心,等人送到他手裏,做的頭一件事,就是跟武大帥一樣,替韓崝找了醫師診治,當然,為省口舌糾紛,韓崝那一身沾了血的囚裳沒換。

淩湙落坐請茶,端著茶盞生灌了口後,才問了心中好奇,“令公子目前走到哪了?接到涼王使臣了?”

殷子霽嘴角抽動,知道淩湙不擅寒暄,可這也太直來直往了,連起碼的客套過度也沒有,單刀直戳人心肺。

果然,婁盱的臉又陰了,端著茶盞的手都用力的青筋直冒,咬牙硬綁綁道,“多虧了小五爺舉薦,我兒如今頗受重用,日前已與涼王使臣見了面,不日當進並州帥帳。”

淩湙卻似沒發現他帶有情緒似的,反而深以為然的點了頭,“也是令公子心懷志向,我不過順水推舟,讓他有可發揮才能的地方。”

婁盱咣當將茶盞撂回桌幾,顯然被淩湙這雲淡風輕的態度刺激到了,氣的一時竟無話應對。

他總不能說是武大帥識人不明,竟派了個無才幹的小子濫竽充數。

淩湙眨眨眼,跟看不懂人臉色似的,繼續誇讚,“要不說令公子才名出色呢?京中禮部那誰,哦,範林譯,閑了半輩子沒等到個兩國邦交,結果令公子才將出山尋事,這邦交的任務就來了,他只要辦不出錯,這頭上的官帽就穩了啊!不比困在隴西府裏,當個游手好閑的紈絝來的好?若他官運享通,嘿,就陛下那出爾反爾……哦,不對,就陛下那喜怒不定……呃……殷先生,那個帶眼識人,會任用人的話怎麽說來的?”

完了沖婁盱不好意思的點點頭,“見諒,我書讀的少,很多意思不太能表述清楚,總之就是令公子有才,有官運,嗯,還有伯樂,比如我,就能賞識到他的理想,為他點明方向。”

殷子霽借飲茶的姿勢擋了眼角笑意,待回覆淩湙時,又成了個端方君子,聲音清淺,“是知人善用,城主。”

於是淩湙就點頭,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,“對,我就說那幾個詞怎麽和我要表達的意思不一樣呢!就是知人善用,若陛下知人善用,令公子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!”

婁盱瞪眼,轉了臉又望向殷子霽,眼中明明白白的表露出一層意思,小五爺這話,確定不是明誇暗貶?本官怎麽聽出一股子嘲諷味!

淩湙無辜眨眼,與婁盱對視,笑的一臉謙和,“婁府臺,還有事?”押囚而來,交接完畢,你是不是該走了?

婁盱叫他問住了,總覺得自己被敷衍了,可沖著淩湙這番客氣招待,他楞是沒找到氣怒點摔盞撒氣。

城門口那番叫陣,他已經知道淩湙不好惹了,當時對這位小五爺是怎麽評價來的?

聰慧通達,一點就透。

婁盱陡然提氣,臉漲的通紅,再望向淩湙時,有種被忽悠的惱火,直直起身吹胡子瞪眼,怒氣勃勃,“小五爺,本官誠意懇請,你就算不願相幫,也不至於要如此裝糊塗愚弄本官。”

淩湙這才端了正色,清泠泠的眼神定定的註視著婁盱,嘴角露出一抹冷笑,“是你有求於我,你當然得拿出誠意,婁大人,婁府臺,隴西府北山可是令公子親手送予我的,而我城中百姓也是奉我令去開的礦,你如今把人扣在那地洞裏,難道就沒有個說法?嗬,竟是提也不提,你既要與我裝糊塗,我又為什麽不能與你裝糊塗?咱們彼此彼此罷了。”

婁盱臉頰抽動,沒料淩湙這麽直白,竟是半分情面不講,直接扯了蓋布攤牌,一時竟叫他噎的無話可說。

殷子霽已經接了出城挖煤的百姓家人舉告,說前日夜出挖煤的人一日未歸,他派人去探過,發現北山周圍已經駐了隴西府兵,本來今日刀營野訓結束,他就要與淩湙商討,準備派一隊人入夜去探探情況,哪知婁盱竟自己送上了門。

淩湙一語畢,嘩的起身就往外走,邊走邊對殷子霽道,“先生招待著吧!恕本公子不奉陪了,什麽時候婁府臺想好好說話了,什麽時候再來叫本公子。”

婁盱就眼睜睜的看著淩湙出了門,手腳都氣的發顫,想叫府兵上前捉人,結果嘴一張,發現身邊一個自己人都沒有,都被留在了城外,這給他氣的,當即甩了袖子就要回去調兵,卻被殷子霽一句話摁在了原處,“我們城主巴不得有人陪他練兵,府臺大人這是想投其所好?”

城門口那陣仗忘了?怎麽一言不合還想動武?好好說話行不行!

婁盱瞬間如戳破的氣球,肉眼可見的消彌了下來,覷著殷子霽道,“齊先生出現在這裏的時候,我就知道你當也在,殷子霽,這是你們新選定的主公?已經投入門下了?”

兩人屬各聞其名的陌生人,婁盱認識是齊葙,蓋因齊葙與韓家的關系,知道殷子霽的名聲,卻是因其少年成名,麓山辯文,乃翰林文首點名誇讚過的人才。

婁盱名聲自不多說,以文弱之身上陣守城第一人,受過皇帝嘉獎,得過表記名,然而他算是成也蕭何,敗也蕭何,淩湙說他十幾年不挪窩,跟焊死在了隴西府一樣,說的就是他目前尷尬的處境,哪怕政績再亮眼,皇帝的一句隴西府不可無婁愛卿坐鎮之言,他就再無升遷之日,除非皇帝親自下旨升他,否則考績再優異,吏部那邊都不可能挪他到其他地方任職。

說他簡在帝心,可他十幾年未動是事實,嘲他官途多舛,可他卻是受過表的名臣,敬他的,說他淡泊名利,不知其人的,會將之與庸碌無為掛勾,總之他現在的處境就是尷尬,偏也不敢怨,只能守著往日那點榮光,強作一副被上恩委以重任的樣子,用以撐著他日漸消散的文人風骨。

他已經低落到只想守著一家人,好好在隴西府裏安度餘生,結果,人到中年,兒子叛逆,不聽指揮的瞎跑出去,還是往送命的地方跑,可不就急眼了麽!

殷子霽倒是能理解他端姿態的心理,無非就是想要維持住僅剩的那點官體,升官已經無望,若連最基本的官體也端不住,尤其還是在淩湙這個無名小卒面前,會叫他有自尊崩潰之嫌,再若劍走極端者,直接不管不顧揮兵相向,那才是兩城百姓的苦難開始。

好在婁盱理智尚存,知道控制住自己的脾氣,被淩湙一頓亂狙,反而肉眼可見的冷靜了下來,那一身端著的別扭姿態,終是軟了。

而淩湙則是直接回了對面的府裏,蛇爺上前替他寬衣換裳,覷著他的臉色好奇的問道,“這麽快談攏了?”

淩湙斜眼哼了聲,“談什麽談,一開口就陰陽怪氣的,打量誰不會似的,這個婁盱,一家獨大獨傻了,以為人人吃他那套,求人還要人巴結主動遞梯子,我有那閑功夫跟他客套打機鋒?沒談,叫殷先生招呼他了。”

蛇爺舉著青藍布粗衫,又拿了護袖手套,看著淩湙將一身重新整理好,便又問,“那一屋子藥包是做什麽用的?今天一個沒註意,差點叫幺雞闖進去。”

淩湙這些日子除了訓練刀營,就是窩在北跨院裏制炸=藥包,是明令了蛇爺不準放人過去的,特別是明火之類的東西,一律禁止往那邊拿,目前已經剩了最後一步,給各個藥包裝引線。

蛇爺不懂那東西是什麽,聽淩湙說那東西是會炸的藥包,便也同樣說給了幺雞聽,幺雞才吃過淩湙的苦,一聽這是淩湙不讓碰的東西,當即扭了頭就走,問也不問用處。

刀營剛回轉西跨院裏,一屋子臟亂邋遢的家夥梳洗過後,終於喝上了熱熱的湯食熱餅,等吃飯喝足,紛紛對視而笑,半個月的磨練和團結合作,秋紮圖他們終是跟梁鰍武闊等人混熟了,一群人混為一體的有了守望相助的感慨,便是趙圍,也能跟杜猗坐一堆分吃一塊餅子。

之前那種雖為一體,可心有間隙,分親疏遠近的心理障礙,早被半個月的連坐之刑,給打揉成了一個整體,有了曾同甘共苦的袍澤之情。

淩湙繼續往炸=藥包裏塞引線,引線是他自己手工制作的,鋪開一張白紙,泅濕後在上面撒上薄薄一層硝石粉,再裁成一條條的搓成線,最後用漿米水在搓成的引線上一捋,然後晾幹待用,塞的時候根據用途加長或縮短引線,一般以一米為最,但如果要炸山,最好要將引線放到三米左右,留出時間讓人跑離危險處。

擔心會有啞炮,淩湙曾避著人帶了一小包去十裏外的山坡上炸過,效果不錯,當時就造了一個坑出來,就是煙太大,刺的人眼睛疼。

因為缺少精密儀器,硝石內的雜質分解不出,加大配比又擔心見火就著,縮小用量就會有啞炮出現,總之試過幾回之後,淩湙確定自己制的這種土雷,只多聽個響,要想威力能殺傷人命,得往霹靂彈上研究,但那得在冶鐵工藝跟上以後,霹靂彈的外殼需要鐵制,利用的就是爆炸開的鐵片傷人,包括地雷和手榴彈什麽的,暫時都弄不了。

但定點炸個山的土藥包,卻是好做,人會移動會跑跳會躲避危險,山卻是不動不搖的永遠在那,只要量足,在山體打一個小孔懟著那處多炸幾包,使得山腳裂縫足夠大後,再拿鐵鍬輕輕一鏟,山體就滑了,當然,為避免危險,淩湙決定直接一次塞個五六包,直接將山體炸塌。

於是,幺雞他們才回了府吃個飽,就又被淩湙拿鼓敲了出來,一個個睡眼惺忪的摟著刀跑出門,懵逼的望著站在院中的淩湙。

不是,主子,還能不能讓人睡個好覺了?這都回府了,鼓還敲?

整個刀營已經聞鼓色變,半個月內,叫這鼓害的三天兩頭挨打,現在是夢裏都警醒著鼓聲,聽到後條件反射,哪怕衣服沒穿,也得先把刀抱懷裏。

淩湙望望天色,知道他們是飽食困頓,再加上人剛從巖石山出來,神經放松的後果,於是也不怪他們的溫和下令,“都整理一下,跟我回巖石山。”

所有人一下子站直了身體,瞪眼望著淩湙,幺雞誇張的哀嚎,“主子,求放過,我們才從那邊出來,好歹讓我們在府裏的鋪蓋上睡一晚啊!”

淩湙覷見他瞎鬧的樣子,擡腳要踢,最終還是解釋了一句,“去炸山,磚窯那處的磚堆起來了,許多百姓宅院要打地基,城樓也是,需要大量的巖石,勞力巨大,我想了個辦法,能替百姓省點力。”

殷子霽正帶著婁盱在城內閑逛,兩人邊走邊說,邊城出了豆油的事雖未大面積傳播,但周邊鎮子該知道的都知道了,婁盱管理著隴西庶務,自然有底下人報給他,只他被獨子的事絆住了腳,沒能查找源頭,只顧著調查婁俊才突然離家的前後原因了。

逛到城西鐵匠鋪時,婁盱望著店裏掛滿的民用鐵器,沈思著開口,“這有違聖意了啊!”

殷子霽就笑,瞇眼問他,“婁大人,您認為,百姓拿著這點子鐵器用具,會造成什麽不可控後果?一把剪子一把刀,都是日常需要用到的,開耕荒田伐樹建屋,明明有可省事的捷徑,卻一味的管控,人為造成百姓生活不便,多苦難而不得解,婁大人,聖意是否一定全都是對的?”

婁盱臉色驟變,想張嘴斥他妄言,然而,他自己本身就是聖意下的怨大頭,再回想隴西府百姓一鐵而不得求的困頓,當時就啞了口。

“老板,老板,我家竈臺砌好了,我來兌個鍋。”

兩人正站在鋪前說話,卻聽旁邊一個漢子興沖沖前來,拍著鐵匠鋪的案子叫,一臉的開心自豪,昂首挺胸的樣子招了許多羨慕的眼神。

婁盱楞了一下,以為自己聽錯了,直到看見那漢子從貼身的衣兜裏掏出一張憑條,由鐵匠鋪裏的人查看核對過後,就領走了一口大鐵鍋,扛在肩上跟扛著戰利品似的,一路哼著輕快的語調走出了這條街。

殷子霽笑著解釋,“那是我們城主給百姓開的福利兌,只要攢夠了積分,人人能在這裏兌到家用鐵具,婁大人,我們城主可沒有賺半分民脂民膏。”

打鐵爐子旁有個漆黑的煤筒,裏面盛的黑疙瘩就是婁盱從北山地洞裏看見的那種,他指著那黑漆物道,“我北山地下水庫的那處洞裏,發現有邊城百姓出沒,他們深夜結伴去挖的,就是這種東西,這是什麽?有何用?”

殷子霽就笑,擡頭沖鐵匠鋪裏的小夥計道,“勞煩,燒個煤火看看。”

那裏面的打鐵師傅認得殷子霽,忙彎腰點頭,親自撿了塊煤球丟進了竈膛裏,不一會兒,那溫和的火焰就越燒越猛,及至灼人皮膚,站離的近一些,有燎人膚之感,婁盱驚訝的瞪大了眼,嘴唇闔動,“這……這竟是可燃燒物?類柴?”

殷子霽點頭,加了一句,“比柴焰高,且燃燒持久,就是不能閉門窗開火,否則會中毒死亡。”

接著兩人又去了磚窯坊,那裏才是用煤大戶,甚至遠遠的就能看見上空有股灼熱氣,等近到裏面,人人短衫赤膊,忙的熱火朝天,而燒出來的青磚已經堆了半山高。

油坊已經建成,目前只剩下封頂,整個城內沒有閑人。

秋老見殷子霽帶人前來,一看竟是隴西府的婁大人,忙上前迎接,躬身道,“婁大人,您怎麽到這裏來了?”

厭民族群年五十可視情況服苦役的話,就是婁盱示下的,因此,秋老對他挺尊敬。

婁盱覆雜的看著條條直輪窯,疑惑發問,“竟不知你會燒磚?”

秋老躬身解釋,“原沒有這樣精通,是城主來了後,帶著老兒一起琢磨試探出來的,如今能燒成這樣,全是城主功勞。”

說著就帶了他們進窯場參觀,一路走一路解釋,“如今一窯能出五千磚,一天下來能得三萬磚,城主日前來說,可以砌十米大窯,燒出的成品能上十萬,一天就能蓋一屋。”

婁盱隨著秋老講解,臉上的訝色被驚喜取代,身臨其境般的感受到了邊城百姓的興奮,聲音也不自覺輕快了許多,“那如此說來,豈不是人人都有青磚房住?”

秋老就笑著點頭,“城主說了,他就是要將城內的房子全改造成青磚房,等房子砌好,就用青磚鋪地,蓋城樓高堡,將邊城鑄成銅墻鐵壁。”

婁盱聽到還要用青磚鋪地,一時沒忍住,臉抽了抽,轉眼望向殷子霽,真誠建議,“可以賣了換錢,不非要僅著邊城一地使用,我、我隴西府願意提前訂購。”

殷子霽沒說話,秋老倒是笑著接口了,“城主說了,先僅著咱們自己人用,用不完的再拿出去賣,婁大人,你若真想要青磚,可以找城主求個情。”

婁盱咽了口唾沫,突然忘了自己來此的目地,望著日漸改變的邊城,和生氣漾了滿臉的百姓,一時陷入了沈思。

那小五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?明明有副體恤窮苦百姓的心腸,卻為何對他,以及對他兒子,別眼相看,甚至都不耐煩招待。

殷子霽笑著與秋老點了下頭,欲帶著婁盱回府,豆腐坊在隨意府後頭,等他全看過之後,應該就能看出淩湙帶給邊城的變化了,甚至不止邊城,只要婁盱願意合作,少在淩湙面前擺高姿態,一副求人跟給機會高攀他的樣子,他就能在淩湙這裏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。

相處久了,殷子霽很知道淩湙討厭什麽人,便是武景同在淩湙面前,都得收斂著少帥威風,何況婁盱,敢擺府臺威風,絕對得吃一鼻子灰。

一行人正往回走,哪知沒走兩步,就聽一聲巨大的響聲從城東巖石山處傳來,轟隆隆煙霧騰了半空高,響聲震動的整個地面都在抖,有不明所以的百姓忙抱頭奔跑,口呼“地龍翻身了,大家快跑,地龍翻身了。”

秋老色變,厲聲斥責,“瞎說,邊城這裏從未有地龍翻過身,你當這裏蜀夷呢?”

地龍翻身向來被斥為主上不賢所致,邊城現在是淩湙主理,這話若傳出去,叫人可怎麽想淩湙?連殷子霽都正了臉色,皺眉望向聲音來處,“瞎嚷什麽?閉嘴,等著。”

等煙塵盡散的功夫,城東周圍已經聚了許多人,只見遠遠的巖石山壁,開始片片往下滑落碎石,而往出口的小道上,飛奔出一群灰頭土臉的人,領頭的正是他們的城主大人。

淩湙呸呸呸的吐著滿嘴的灰,一抹臉上兩條扛,擡眼就與婁盱對上了。

“喲,婁大人,你怎還沒走?”

話落,只聽遠遠的傳來哢嚓一聲響,巖石山體傾了半邊身,嘩啦一聲響,就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倒了半邊,幺雞跟後頭咂舌,“乖乖,好厲害!”

就是杜猗他們,也齊齊瞪直了眼,沒料那一包包的所謂炸=藥包,竟威力如此巨大,放的時候沒以為,點火的時候也沒料,卻最終竟造成山劈海裂之勢。

太嚇人了。

秋老更震驚的上前兩步,喃喃道,“塌了,山塌了。”

累死了他們祖祖輩輩多少人的巖石山,竟真的有被推平的一日,只一瞬,所有厭民都跪了下來,太好了,折磨了他們大半輩子的山沒了,以後就算再有處罰,也不用擔心被人驅趕進山采石茍活了。

太好了,實在太好了。

婁盱張了張嘴,終於吐出一句話來,“我們合作。”

不管他是怎麽把山劈碎的,婁盱知道,助自己脫離如此尷尬困境的機會來了。

猛然間,他似乎懂了兒子偷跑離家的心思,是不是同他一樣,也察覺出了機會的來臨?

淩湙斜眼,竟然自己想通了?

牙疼,抽的我半邊腦仁突突跳[淚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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